神無之鳥74




《確認事情》

斑鳩：「嗯……嗯…」
臉頰接觸到石桌的感覺，我睜開眼睛。
斑鳩：（啊咧…？這裡…）
斑鳩：（……結果昨天沒有回到寢室睡啊、我…）
把架子上的鏡子從旁邊拿過來，看著其中。
斑鳩：「哈哈…。真是一臉糟糕……」
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臉，想到不禁苦笑。
斑鳩：（笨啊、我。）
斑鳩：（只不過白鷴把琉宇當成重要的存在，就受到這種衝擊。）
自嘲的笑，我靠著鏡面。
去哪裡都沒有力氣了。
斑鳩：（白鷴那傢伙不知道回來了嗎…？）
正想站起來出房間的時候，又不禁想起。
斑鳩：（…還是不要好了。昨天氣氛那麼糟。）
斑鳩：（去『常闇之間』吧。說不定知道白鷴和琉宇之間的事。）
斑鳩：（…雖然『那傢伙』會不會老實說就不曉得了。）
我輕輕擦了一下臉之後，準備到『常闇之間』。

斑鳩：「…斑鳩求見……」

連雀：「…斑鳩……？」
房間永遠不會明朗的黑暗中，傳來連雀的聲音。
斑鳩：「連雀。…你也來啦。」
連雀：「…怎麼了？你會主動來這裡還真是難得。」
斑鳩：「有一些想要確認的事情。」
斑鳩：「…抱歉，可不可以……請你到外面呢？」
連雀：「可是……」
＊：『……無所謂。就照斑鳩的…話…吧。』
＊：『連雀……暫時到外頭去……』
連雀：「…遵命。」
遵從黑暗之底傳出的命令，連雀往出口走去。
…門關上的聲音之後，室內再度回歸寧靜。
就像淤泥般讓我想作嘔的空氣，竄入我的鼻子，通過口腔來到臟腑。
但是，不能逃避。因為有不得不確認的事情。
＊：『…然後……確認的事情…是……？』
斑鳩：「…有事情要詢問。」
斑鳩：「……這個是你的命令吧？回收綿貫 琉宇的魂魄。」
＊：『……嗯…。無法執行的話，必須對你作出廢棄…處分…』
斑鳩：「…白鷴，似乎知道琉宇的…事情。像是很久以前就…」
斑鳩：「琉宇雖然想不起白鷴的事…看來似乎也有種懷念的感覺…」
＊：『………』
斑鳩：「…為什麼白鷴會知道琉宇？」
斑鳩：「這一次任務的其中，又隱藏了什麼……？」
鮮少踏入這個房間，和『聲音』的主人對話。
一直一直，會有嫌惡感的吐意。
不自覺收斂情感。
然而現在對『聲音』的質問，是勝過以往的問句的真摯。
斑鳩：（牽繫白鷴、我…還有琉宇的到底是什麼？）
斑鳩：（…這次的任務，又為了什麼以此斷定是否處置我。）
斑鳩：（裡面一定有什麼…）
＊：『……這…知道又如何…還有……為何會提起此事…？』
斑鳩：「為什麼……」
斑鳩：「我想知道。…為何是我回收琉宇的靈魂。」
斑鳩：（然後是，想知道白鷴和琉宇之間存在的感情的…真相。）
斑鳩：（…這一次任務失敗的話，我或許再也見不到白鷴。）
＊：『…想要白鷴……和你說…？』
＊：『和琉宇為何…來往……的話。希望他把心中的想法…對你老實說出…是嗎……？』
斑鳩：「沒有希望。…因為白鷴什麼都不願意說。」
斑鳩：（如果白鷴肯說的話，我…才不會來這裡…！）
率直的真心話，並沒有完全告訴這個『聲音』。
…但是的確不能說出實話。
如果在這裡被情感支配，必定無法得知真實。
＊：『白鷴無法告知的事情…我並不能解釋…』
＊：『…那麼就是白鷴拒絕你……了吧…』
斑鳩：「什麼…！」
＊：『回去吧。…沒有…和你說的……事情了…』
斑鳩：「等等…！我…！我……！」
＊：『回去。』
斑鳩：「我想知道！白鷴對琉宇是什麼想法…這麼的喜歡琉宇…」
斑鳩：「如果不知道，我不會就此放棄！！」
但是『聲音』已經不回答了。
斑鳩：「喂…！在嗎？告訴我！」
斑鳩：「告訴我啊！我也是、琉宇也是…已經要沒有時間了啊！」
不管怎麼叫、大聲呼喊，我的聲音彷彿被黑暗所吸收一般。
不久，黑暗湧現。
斑鳩：「嗚……！」
激烈的暴風在房間捲起。
風將我的身體推出『常闇之間』。
斑鳩：「唔、嗚…！嗚嗚……！」
咬牙拼命地想站在原地，卻完全無法抵抗。
…聽見門開聲音的下一秒，我的身體跟著被拋出『常闇之間』。

斑鳩：「嗚…！」
由於衝力讓背部遭到撞擊。
痛苦的皺著眉頭，我睜開眼睛。
…眼前的是平日看習慣的薄暗走廊。
連雀：「…沒事吧…？」
在旁邊站著的連雀，準備將我扶起來。
斑鳩：「嗚……。好痛…痛……」
一邊呻吟，我一邊起來了半身。
放我出來的門，早已重重地關上。
我敲著門。
斑鳩：「喂！開門！還沒有說完啊！喂喂！！」
拳頭敲擊硬質的門扉，我大聲呼喊。
連雀：「夠了…！手會受傷的。」
斑鳩：「無所謂，不過是一點傷…！就算……就算那樣…！」
斑鳩：「喂、有沒有聽到！？有點反應啊！我要進去！」
但是怎麼敲門，再怎麼大聲呼喚那傢伙，緊閉的門扉仍是沒有開啟。
斑鳩：「哈啊、哈啊、哈啊…！可惡……！」
用力踢了門，我轉向連雀的方向。
斑鳩：「吶…！連雀的聲音可以把這個門…打開吧？！請幫我開！」
斑鳩：「我無論如何都要確認一件事。所以…！」
連雀：「……不行。」
斑鳩：「為什麼不行…！？」
連雀：「我是『神無之鳥』，不能違背『那個人』的意志。即使是你的願望。」
斑鳩：「連雀……！」
斑鳩：「求求你、拜託…！我一定什麼都會聽你的！所以…！」
連雀：「…我沒『聽到』。」
連雀的眼中是全然的冷漠。
…下定決心不理會我所說的話的眼神。
斑鳩：「那…我該怎麼做？」
斑鳩：「什麼都不知道的、就這樣回收琉宇的靈魂……那麼…」
斑鳩：「…我想稍微背負白鷴的重擔啊…就算不能除去它，至少也減少一點…」
我的眼睛，落下透明的水滴。
斑鳩：「……想離白鷴…近一點而已……」
連雀：「………」
連雀困惑眼神，俯視著我。
抽噎了一下，我拼命地把眼淚擦掉。
會『想知道』，只是為了靠近仰慕的人一點。
我是…『神無之鳥』卻連這都覺得悔恨。
連雀：「…回去房間，讓頭腦冷靜下來。感情激烈時的思考，只能得到片面的答案而已。」
斑鳩：「但是……」
連雀：「…就算在這裡待上多久，『那個人』都不會開門的。」
斑鳩：「………」
連雀：「……那麼，回去吧…」
我一路靠著連雀的肩膀，回到房間。

…來到房門前的時候，想到了一件事。
斑鳩：「…吶、連雀。」
連雀：「？怎麼了？」
斑鳩：「我房間的門……可以開給我看嗎？」
連雀：「門？…不要說這種不可能的事。」
連雀：「這個房間的門，除了你的聲音以外、不會對他人的有所反應。」
斑鳩：「……嗯，話是沒錯。可是…」
斑鳩：「不久以前，白鷴曾經把我的房門打開來。就像平常那樣的聲音…」
連雀：「……什麼？」
斑鳩：「我在想是不是門故障了，所以請你試試看。」
連雀：「…我知道了……」
一臉訝異，連雀乖乖聽從我的話。
然後，輕聲的呼喚門。
…只要是『神無之鳥』都會知道、開啟自己房門的言靈。
但是，門完全沒有動靜。
不管如何呼喚，都沒有反應。
連雀：「……沒有開。」
斑鳩：「嗯…。好奇怪喔…？」
連雀：「沒看錯嗎？」
斑鳩：「沒有，不可能的。我親眼看到的。」
連雀：「真奇妙。除了房間所有者以外的聲音能夠打開門…」
斑鳩：「嗯……」
我點點頭，看著完全沒有開的門。
斑鳩：（…怎麼會。到底是怎樣開的。）
斑鳩：（雖然已經實驗過了，還是覺得這門不對勁。）
連雀：「……無所謂。進去。現在的你相當需要休息。」
斑鳩：「嗯。…說得也是……」
斑鳩：（的確有點太衝動了…）
我一如以往的呼喚房間。
門緩緩開啟，迎接我和連雀。

我和連雀一起踏進房間。
連雀：「…我不知道你和白鷴之間發生什麼事…」
連雀：「那個人，並不像是會欺騙你。我感覺是如此。」
斑鳩：「……不是。不是白鷴的錯。」
斑鳩：（只是，想靠近白鷴一點，知道白鷴和琉宇之間存在的到底是什麼…）
斑鳩：（…雖然我白忙一場了。）
連雀：「……難道，你是和現在的那個人相處困難嗎…」
連雀：「如果是這樣，斷絕關係可能還比較好。」
連雀：「…一切，遵循你的心意…」
斑鳩：「……嗯。說得也是。」
斑鳩：「抱歉，連雀。讓你擔心……」
斑鳩：「我會慢慢思考、該怎麼處理這個的。」
斑鳩：「……雖然不知道剩下的時間足不足夠。」
連雀：「斑鳩……」
斑鳩：「沒事的。我並沒有特別氣餒。」
斑鳩：「剩下的時間很少，所以得快點想呢。」
連雀：「……是嗎。也好。」
連雀：「我該走了。…我是中斷和『那個人』的對話來這裡的。」
斑鳩：「啊，是嗎…。抱歉，連雀。」
連雀：「沒關係。……我們是夥伴吧。」
說完，連雀笑了笑，走出房間。
斑鳩：（…『夥伴』…啊。）
斑鳩：（說得也是。我和連雀還有白鷴，只是夥伴。）
斑鳩：（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改變，至少…現在的確是夥伴。）
反芻了之前連雀的話，浮現在我腦海的仍舊是白鷴的事情。
斑鳩：（……我的確是…喜歡白鷴……。）
斑鳩：（所以討厭看到琉宇和白鷴兩個人感情好，嫉妒兩人曾有過的時間…覺得寂寞。）
但是兩人到底存在著什麼感覺，不管是白鷴本人或是『那傢伙』都不肯說。
無論是哪一個都不回答我的問題。
斑鳩：（…但是，即使知道了…我也不能夠取代琉宇。）
斑鳩：（我是我，白鷴是白鷴…琉宇還是琉宇啊。）
糾結、纏在一起形成複雜之型的自己的心，無法解開。
斑鳩：（如果這次任務失敗，我就會…消失。）
斑鳩：（取於我這隻手是否能夠回收琉宇的靈魂。）
斑鳩：（…大概還是辦不到吧。我仍舊不想使用右手。）
看著與人類不同的右手，我在心中低語。
斑鳩：（……一週之後，我搞不好不會在這個世上了。）
斑鳩：（不…可能真的會死吧…）
斑鳩：（能忍受嗎？沒有辦法再看到白鷴。）
斑鳩：（不會用手碰我、用力的摸頭髮…然後…）
斑鳩：（…連『小不點』都沒辦法聽到了。）
我無意識當中，手指碰到嘴唇。
斑鳩：（……上次，白鷴…真的是開玩笑的嗎？）
斑鳩：（那時候，心臟跳得好厲害…腦袋裡也亂七八糟的。）
斑鳩：（現在，希望是半開玩笑的…至少一半是真的。）
斑鳩：（…對我說比琉宇更多話、更多接觸…）
斑鳩：（那不夠啊。我……）
頭腦發熱的我，以剩餘冷靜解答出心中的存在…
斑鳩：（我……想離白鷴近一點。）
斑鳩：（白鷴是以什麼感情吻我、對我又是什麼想法…全部都想知道。）
斑鳩：（對白鷴知道不多的我……想知道白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