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之鳥50




《決裂》

之後。
深町將衣服和領口拉回，離開真部的身體。
不悅的氣氛瀰漫現場。
…率先打破沈默的，是真部。
真部：「……喂。」
深町：「…怎麼了？」
真部：「……」
深町：「……」
真部：「…無論如何，我還是會死嗎？」
深町：「目前看來的確是如此。」
深町：「…魂魄變成紅色的人，沒有一個能夠逃過死亡的。」
深町：「……逃到何處都一樣。根本就逃避不了…」
真部：「……！」
真部一拳揍向牆壁。
深町：「……真部先生…」
真部：「我還有幾天會死？」
真部：「…我不曉得。大概是最近…」
真部：「………」
真部：「…我……」
真部：「我該怎麼辦？不久就要死了，這種事未免也……」
真部：「我還不想死啊！不要這樣就死掉！」
真部：「畜生…！畜生──…！」
再度槌向牆壁，真部走出深町的房間。
深町打算起身的時候……
深町：「……！」
由於先前的行為所殘留的餘痛，他皺起眉頭。
深町：（…也許，再也見不到真部了…）
深町：（不到一個月，他就會死了。）
深町：（……這段期間內，會想完成什麼事情嗎。）
深町：（就算這樣，遺恨、達成的目的以及所求的事物，是不同的存在嗎…？）
深町想起真部腹中染上赤黑的魂魄。
深町：（…或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應該…讓真部先生知道真相。）
深町：（渴望真實，果然仍會受傷。）
深町：（…人類，為什麼會如此追求真實呢。）
深町：（我，果然不擅長言語的表達呢…）
深町嘆息，開始整理散落地板的紙。
幾張印表紙上，殘留真部的體液和足跡。
深町：（…我採取的行動，果然不正確嗎…）
深町：（妳會怎麼想呢？恭子……）
懷著遺憾，深町的視線朝向窗外…。

然後，經過了數個小時，陽光轉紅的時候。

斑鳩：「…看東西浪費不少時間呢。」
琉宇：「對不起。因為想看的東西太多了…」
斑鳩：「不過你啊、說要玩他人是鬼，卻不斷和我說話呢。」
琉宇：「…對不起，因為我忘記約定了。」
斑鳩：「算了，反正店員沒注意到就好。」
琉宇：「店員沒注意到…什麼事？」
斑鳩：「耶？啊…！呃∼呃…」
斑鳩：「這、這邊的話。自言自語啦。」
琉宇：「這、這樣啊。」
斑鳩：「…叔叔和真部的和解，應該結束了吧？」
琉宇：「…嗯…。希望沒有吵架…」
琉宇帶著不安的表情，打開門。

玄關沒有真部的鞋子。
斑鳩：（已經說完了嗎？）
琉宇：「叔父，我回來了－…」
斑鳩：「…打擾∼了。」
但是，家裡並沒有回應。
我和琉宇感覺奇怪的事物而走向客廳。

但是，客廳並沒有叔叔的身影。
斑鳩：（…怎麼回事啊？）
斑鳩：（是因為談完事情了，心情放鬆，在房間休息嗎？）
琉宇：「…叔叔好像發生什麼事。連杯子都沒有收。」
斑鳩：（既然有泡茶的話，就代表真部那傢伙來過了。）
琉宇：「我去看看叔父。」
斑鳩：「等等，我也去。」

我和琉宇一起離開客廳，來到叔叔的房間。

叔叔坐在房間的床上，看著窗外。
琉宇：「…叔父。」
深町：「…啊，琉宇和…斑鳩。歡迎回來。」
深町：「購物愉快嗎？」
斑鳩：「說是買東西，也只有看看而已。實在沒什麼…」
斑鳩：「…叔叔呢？」
斑鳩：「和真部…談得如何？」
深町：「已經決裂了。」
琉宇：「決裂…為什麼？」
深町：「……發生很多事。」
深町：「人與人之間要互相理解，果然很困難…現在算是得到教訓了。」
斑鳩：（…會說這種話，就代表和解不順利啊。）
斑鳩：「打起精神來喔，叔叔。」
斑鳩：「沒關係啦。說個一次兩次說不定就好了。」
斑鳩：「不斷的解釋，一定可以理解的。」
深町：「…是這樣嗎。」
深町：「……在他所剩不多的時間內，真的能理解嗎？」
斑鳩：（？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斑鳩：（看起來一副知道真部會死的樣子…）
斑鳩：（…就算這樣，應該也可以適當的再說些什麼吧？一定的…）
琉宇：「…叔父。真部先生…不會再來了嗎？」
深町：「應該，不會再來了。」
深町：「…真部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琉宇：「……這樣啊。」
斑鳩：「那也說不定啊。」
斑鳩：「又不是真的就不原諒了。說不定會來道歉…」
深町：「斑鳩。…抱歉，可以請你出這個房間嗎？」
深町：「…我想自己一個人獨處。抱歉…」
斑鳩：「叔叔……」
斑鳩：（怎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斑鳩：（…和那傢夥有些什麼嗎？）
琉宇：「斑鳩。…出去吧。」
斑鳩：「但是…」
琉宇：「…好嗎？出去吧。叔父都說想要一個人安靜了…」
斑鳩：「………」
深町：「真的很抱歉。」
深町：「…明天，就會和你們說話的。」
深町：「…現在讓我一個人。拜託…」
斑鳩：「……我知道了…」
斑鳩：「不過，不要想太多喔。打起精神，叔叔。」
深町：「謝謝。斑鳩…」
我和琉宇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
深町：「…已經染上紅色的魂魄，絕對…不會再還原為原本的顏色呢。」
叔叔用幾乎聽不見的細小聲音說著。
斑鳩：（現在的話，是對我說的嗎？）
斑鳩：（…我想太多了。普通的人類是看不到靈魂的…）

斑鳩：「…到底發生什麼事啊。叔叔和真部。」
琉宇：「我也這麼覺得…可是不知道。」
斑鳩：「這樣啊…。說得也是。」
斑鳩：（總覺得不太甘心。）
斑鳩：（有點寂寞吶。…叔叔和琉宇都不跟我說。）
斑鳩：（…不過，也是因為我對叔叔或琉宇都還算外人吧…）
斑鳩：（雖然就算不說，似乎也有什麼事…）
琉宇開始收拾放在桌上的茶杯。
斑鳩：「要不要我幫忙收呢？琉宇。」
琉宇：「不必了。斑鳩是客人，坐著就好。」
斑鳩：「…這樣啊。」
斑鳩：（『客人』啊…）
斑鳩：（的確，我對琉宇來說的確是『客人』沒錯…）
斑鳩：（…說得這麼直接，總覺得有點寂寞。）
我無言的，看著琉宇收拾杯子的樣子。
斑鳩：「…那個，琉宇。我要回去了。」
琉宇：「耶？已經要走了嗎？」
琉宇：「難道，你是在意剛剛叔父說的話嗎…？」
斑鳩：「不是。我不介意剛才的事。」
斑鳩：「只是，偶爾也要回去吃飯啦。」
斑鳩：「…我媽說『家裡的飯不吃的話，做了也沒用』。」
斑鳩：（…事實上，我才沒有媽媽呢。）
琉宇：「這樣嗎。…那，拜拜。斑鳩。」
斑鳩：「噢！我還會再來玩的！」
我強顏歡笑後，朝玄關走去。

穿好鞋子，趕緊出了門。
斑鳩：「……唉。」
斑鳩：（…叔叔到底是怎麼了。看起來和平常不一樣。）
斑鳩：（就像…受了什麼創傷的表情一樣。）
斑鳩：（……果然，是真部做了什麼吧。）
斑鳩：（雖然很想知道，但是叔叔不會和我說的吧…）
斑鳩：（…沒辦法。我對叔叔來說只不過是『外人』。）
斑鳩：（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呢。）
斑鳩：（我能做的，只有在外頭看著叔叔或真部…）
斑鳩：（…祈禱他們能合好。）
斑鳩：（但是，真部能看到我……）
斑鳩：（……在死前，真的能夠合好嗎。）
斑鳩：（要是，沒辦法的話。）
斑鳩：（…到底是什麼，聯繫著人與人呢……）

懷著對人類的疑問，我回到『神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