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之鳥18




《兩個人買東西》

斑鳩：「既然都邀請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斑鳩：（人家興致勃勃的，拒絕好像不太好。）
深町：「是嗎。…非常歡迎。」
深町：「盡量吃吧∼」
琉宇：「……那、我…去買東西……」
琉宇這麼說著，一邊離開客廳。
斑鳩：「啊、等等。…要買的是晚飯的材料嗎？」
琉宇：「是、是沒錯……」
斑鳩：「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可以幫你拿東西。」
琉宇：「……但、但是…」
斑鳩：「怎麼？不可以？」
深町：「…事情不是這樣的吧？琉宇。」
琉宇：「……是的……」
深町：「所以要告訴斑鳩喔。」
深町：「…只有沈默以對是不行的。」
琉宇：「……是…是的…」
和叔叔說完後，琉宇絞著自己的手指。
琉宇：「那、那個……斑鳩…同學……」
斑鳩：「喔。怎麼了？」
琉宇：「……這個…那個啊……」
琉宇：「我、我……那個……」
琉宇：「………那個…」
琉宇的視線不斷飄來飄去，一邊絞著手指，彷彿正在想著要告訴我的話。
然後，經過了一會兒。
琉宇：「………」
琉宇把帽子中的米利斯拿出來，放在手上。
米利斯：「啾－…？」
琉宇：「…『琉宇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所以由我代表』」
琉宇：「『琉宇很高興能夠一起去買東西喔！』…米利斯說的…」
斑鳩：「哈哈……」
斑鳩：（…唔－嗯…。為什麼要強調是『米利斯說的』啊？）
斑鳩：（『很高興一起出去』這個、是琉宇的真心話嗎？）
斑鳩：「…那，一起走吧。琉宇。」
琉宇：「……嗯…」
深町：「真是太好了。琉宇。」
琉宇：「…那、那就……走…吧……」
斑鳩：「喔！走吧走吧！」
深町：「慢走。琉宇、斑鳩。」
斑鳩：「嗯！那我們走嘍！」
琉宇：「我…我出門了……」

我和琉宇並肩走出家門。

斑鳩：「…不過，琉宇。要到哪裡買東西啊？」
琉宇：「………」
琉宇無言的、指著道路另一端。
斑鳩：「…哈哈…。那裡…啊……」
斑鳩：（我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哪裡…）
斑鳩：（…不過，就算了……）
米利斯：「啾－…」
斑鳩：「嗯？我又沒和你說話。米利斯。」
米利斯：「啾－！」
斑鳩：「幹、幹嘛生氣啊！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琉宇：「…『真不把我當成朋友』生氣的樣子……」
斑鳩：「啊－還真對不起啊。這樣算朋友吧。…可以嗎？」
米利斯：「唔啾！！」
琉宇：「『真沒誠意』…」
斑鳩：「還誠意咧…只是隻老鼠還這樣囂張…」
斑鳩：（……不過，還是不能釋懷。）
斑鳩：（琉宇和米利斯溝通的時候，說的話還比較多。）
斑鳩：（為什麼米利斯不在的時候，就好像沒有嘴巴一樣。）
斑鳩：（…我……有那麼可怕嗎？）
斑鳩：（好。…那就利用米利斯…）
斑鳩：「喂，米利斯。琉宇喜歡的食物是什麼啊？」
米利斯：「唔啾？」
米利斯：「啾－！唔啾－啾－啾啾啾－啾！」
琉宇：「…『琉宇喜歡菜肉蛋卷喔！』好像是這麼說的…」
斑鳩：「菜肉蛋卷？」
米利斯：「啾－」
琉宇：「『似乎特別喜歡沒有餡的原味菜肉蛋捲』…」
斑鳩：「唔－嗯…」
斑鳩：（…『菜肉蛋卷』和『原味』？我一向搞不懂外來語啊。）
斑鳩：（到底是什麼料理啊？）
琉宇：「……媽媽…」
斑鳩：「嗯？什麼？」
琉宇：「……很會料理喔。沒有夾餡的原味菜肉蛋卷……」
斑鳩：「這樣啊？」
斑鳩：（…聽他說母親的事，可是，我都沒有見過琉宇的家人。）
斑鳩：（不過，琉宇…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斑鳩：（大概，很喜歡媽媽吧。）
斑鳩：（…那，為什麼不一起住呢？）
斑鳩：「那個，琉宇…」
米利斯：「啾－！」
斑鳩：「…幹嘛、米利斯。不要吵啦。」
琉宇：「……牠說『到達目的地了』…」
斑鳩：「耶？目的地？」
琉宇：「…那裡……」

琉宇指著一間看起來很鮮豔的建築。
斑鳩：（原∼來如此。那種地方好像叫做『便利商店』吧。）
琉宇：「…那、那個……斑鳩…要、進去……嗎？」
斑鳩：「不用，我在外面等。琉宇你慢慢買吧。」
琉宇：「耶？可是……」
斑鳩：「我等你買完再來幫搬東西的，對吧？」
琉宇：「唔…唔嗯。那……」
斑鳩：「…話說回來，琉宇。」
斑鳩：「你要把米利斯帶到店裡面做什麼？」
琉宇：「……啊，是…是沒錯……不行…嗎…？」
斑鳩：「我也不清楚啦，不過，賣食物的地方，能帶動物進去嗎？」
琉宇：「……說、說得…也是…。那、那個…」
斑鳩：「你去買東西的時候，就讓我來保管吧。」
琉宇：「啊……」
我把米利斯從琉宇的帽子中拿出來。
斑鳩：「米利斯，你就跟我在這裡等吧。」
米利斯：「啾－…」
琉宇：「………」
斑鳩：「怎麼了？你不放心把米利斯交給我保管嗎？」
斑鳩：「放心啦。就算你沒盯著牠，米利斯也不會亂跑的。」
琉宇：「這……這樣嗎……」
琉宇：「……那、那我…就……」
斑鳩：「喔！你慢慢買吧！」
琉宇：「………」
琉宇無言地頷首，走進店裡。
斑鳩：「…那傢伙，應該沒問題吧？」
斑鳩：（沒有米利斯，看起來就跟啞巴一樣。）
斑鳩：（…明明不是討厭…為什麼會這樣畏縮呢？）
斑鳩：「你怎麼想呢？米利斯。」
米利斯：「啾？」
斑鳩：「…呃，問你也沒用。因為我聽不懂。」
米利斯：「唔啾－！啾、啾啾啾－！」
斑鳩：「為什麼要生氣啊？！你真的不懂人類的語言嗎？！」
米利斯：「啾－！」
斑鳩：「什麼？『這種把別人當成笨蛋的口氣很有問題喔』？！」
米利斯：「啾－」
斑鳩：（…呃，我、幹嘛跟老鼠說話啊。）
斑鳩：（是被琉宇傳染了嗎…？）
斑鳩：「…可是，琉宇那個傢伙，為什麼喜歡這樣說話啊？」
米利斯：「啾？」
斑鳩：「我跟他也不是認識很久…還是不要說這種嚴厲的話好了。」
斑鳩：（白鷴和連雀一向都是心平氣和的說這種嚴厲的話。）
斑鳩：（…這樣說起來，人類的小孩都是這樣的嗎？）
米利斯：「啾－…」
米利斯：「啾－啾、啾啾啾、啾！」
斑鳩：「嗯？怎麼了？米利斯。」
米利斯：「唔啾－！」
米利斯的視線注視著某一定點。
似乎是我的背後…
琉宇：「………」
提著購物袋的琉宇，正佇立著。
斑鳩：「啊、琉宇。買完了嗎？」
琉宇：「……唔、唔嗯……」
斑鳩：「既然這樣，你要叫我啊…」
琉宇：「…對…對…對不起……」
斑鳩：「好啦、米利斯。…琉宇回來了。」
我把米利斯放回琉宇的帽子中。
琉宇：「……謝、謝謝……」
米利斯：「啾－！」
斑鳩：「哈哈，果然那裡才是米利斯最喜歡的地方。」
米利斯：「唔啾－！」
我的視線從看起來很高興的米利斯轉移到琉宇提的袋子。
斑鳩：「怎麼，買的不多啊。」
琉宇：「唔、唔嗯……」
斑鳩：「…袋子給我！幫你拿。」
琉宇：「啊……不…不用了。沒有…那麼重…」
斑鳩：「沒－關係沒關係。拿來吧。」
我半強迫的把琉宇手中的袋子拿走。
琉宇：「…小、小心點喔……。裡面有蛋…」
斑鳩：「我知道啦。」
斑鳩：「那，買完東西了…回去嘍。」
斑鳩：「…我肚子也餓了。」
琉宇：「……嗯，嗯…。那個……。」
琉宇：「………」
斑鳩：「嗯？怎麼了？」
米利斯：「啾－」
琉宇：「……米利斯說『琉宇會努力做菜的，盡量吃吧』…」
斑鳩：「好！我知道了！」
斑鳩：（不過，要做什麼啊。）
斑鳩：（最近吃的都是墓地的供品。）
斑鳩：（…真期待呢…）

懷著愉悅的心情，我們回到叔叔家…。

斑鳩：「叔叔！我們回來了－！」
琉宇：「……回來了……」
回到家，我們和客廳的叔叔支會一聲。
深町：「啊，歡迎回來。…真是意外的快啊∼」
斑鳩：「嗯。因為沒有買很多。」
深町：「這樣啊。」
深町：「順便問一下，今天的晚餐是什麼呢？琉宇。」
琉宇：「……蛋包飯…是做這個……」
深町：「這樣啊∼真高興呢。」
斑鳩：「蛋包飯…？」
斑鳩：（這什麼？又是外來語嗎？）
斑鳩：（…聽不懂。）
深町：「啊咧？怎麼了？…難道你討厭蛋包飯嗎？」
斑鳩：「耶？沒、沒有！沒那種事啦！」
斑鳩：（…要是問『蛋包飯是什麼？』這種問題，一定很奇怪）
斑鳩：（既然叔叔和琉宇會知道，應該是很有名的料理吧。）
斑鳩：（…無所謂啦。）
斑鳩：「對、對喔∼。我、最喜歡…蛋包飯了！」
斑鳩：「沒想到可以在這裡吃到。我…運氣真好啊！」
當我揮手表達贊成的時候…
喀啦…
斑鳩：「耶？剛才是什麼聲音？」
好像有什麼破掉一樣，我看著手上的袋子。
斑鳩：「啊…！」
袋子中的蛋，破了。
大概是我揮手的同時，碰到牆壁之類的吧。
斑鳩：「雞……雞蛋…」
深町：「………」
琉宇：「………」
叔叔和琉宇，兩個人無言以對。
斑鳩：「………」
…我打開袋子，確認受損狀況。
斑鳩：（嗚哇…糟糕∼……）
斑鳩：（全都破了…）
斑鳩：「對、對不起琉宇…。你那麼辛苦去買的…」
琉宇：「……我看看，袋子裡面……」
斑鳩：「這個……」
我把便利商店的袋子拿給琉宇看。
斑鳩：（…嗚嗚，怎麼會這樣啊…）
琉宇確認袋子裡面之後。
琉宇：「……沒關係的。今天的晚餐剛好是蛋包飯……」
琉宇：「不用打蛋了……」
帶著僵硬的笑容，琉宇提著袋子走向廚房。
斑鳩：「…對不起，琉宇。特別去買的。」
琉宇：「……沒關係的。也不是什麼特別去買啦……」
琉宇：「不過，那個……」
琉宇：「……下次小心一點喔……」
斑鳩：「喔、好…」
斑鳩：（…琉宇真的是好人吶。）
斑鳩：（我那麼過分，都沒有生氣。）
琉宇：「…那、我……去準備晚餐了……」
琉宇：「叔父和斑鳩……在這裡等一下喔…」
琉宇帶著笑容往廚房而去。
斑鳩：「唉－…。真是大失敗啊。」
等到琉宇走遠了，我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深町：「斑鳩，不用那麼沮喪。」
深町：「琉宇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的。」
斑鳩：「嗯，是沒錯啦…」
斑鳩：「我一點都幫不上忙…」
斑鳩：（這一點，就算白鷴和連雀對我狠狠訓話也沒有用。）
斑鳩：（…果然，還是會沮喪…）
深町：「像斑鳩這個年紀的小孩，稍微粗心一點沒關係的。」
深町：「…笨小孩也挺可愛的，不是嗎？」
斑鳩：「叔叔，你是覺得我笨嗎？」
深町：「耶？那個…也不是那樣子啦。」
深町：「我只是比喻的…說明…」
斑鳩：「…你的眼睛會說話喔。我猜中了吧？」
深町：「不、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
斑鳩：「沒關係啦。…反正，我是無藥可救的笨蛋。」
斑鳩：「頭腦不好、長得又矮…到哪裡都會被當成小鬼頭。」
深町：「啊、啊啊…。請不要那麼難過…」
深町：「我、並不是在否定你…。這…只是我認為這種程度的話和小孩子講應該沒關係。」
斑鳩：「…不用安慰我了。」
深町：「所以，不要一臉憂愁的啊…。笑一笑吧∼」
斑鳩：「………」
斑鳩：（…叔叔的態度，真好玩。）
斑鳩：（再稍微沈默一下。…反應會更有趣吧。）
深町：「…那、那個……怎麼不回答我的話？那麼難過嗎？」
深町：「抱歉。那個……請不要把我剛才說的戲言當真…」
深町：「之前的話，我真的很抱歉。」
深町：「當然，無心的話語時常會觸及他人內心的傷口…」
深町：「…不，說那種話的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斑鳩：（……叔叔看起來好像很憂愁。）
深町「唉－……。現在才說這些也沒用了…」
深町：「…我誠心誠意…希望你能諒解……」
斑鳩：「叔、叔叔，夠了啦！」
深町：「耶？」
斑鳩：「沒有，我一開始就不在意這些啦。」
斑鳩：「…因為叔叔的反應真的太有趣了，我才會不說話。對不起。」
深町：「………」
深町：「呼───…。既然這樣，要早說嘛∼…」
深町：「我還以為傷到你了呢…」
斑鳩：「我覺得，剛才的叔叔看起好好像很悲傷。」
深町：「……以前，發生了很多事…」
深町：「原本出自無心的行動卻傷害了別人，算是學到教訓吧。」
深町：「所以，不想再重演一樣的歷史……」
斑鳩：（…以前很多事情傷害到別人…難道……）
斑鳩：「…這是在說，之前來的那個叫真部的哥哥嗎？」
深町叔叔不知看著遙遠的何處，說。
深町：「嗯…你覺得呢…」
深町：「…斑鳩看到的是什麼感覺？」
深町：「這個……剛才、真部先生和我的關係…」
斑鳩：「關係……」
斑鳩：（…該怎麼說呢？）